第一章 從一個夢開始
“這。。。這是什麽地方?我在那裡?
天上,沒有月亮,也沒有星星,四周瀰漫著白茫茫的霧,詭異的氣氛讓人窒息。四周是無止境的黑暗,那是全然的黑漆,沒有一絲的光線,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恐懼。但我知道再向前走,沒多久就會有一座橋,我不知道爲什麽我那麼肯定,仿佛就好像來過千萬遍般熟悉。

“逃。。快逃。。” 黑暗中,有個聲音對我說。
回轉身,我看不到任何東西,太暗了。我感覺一支冰冷的手拉著我,急速地往前奔跑。
“你是誰?你要帶我去哪裡?”黑暗中,除了自己的心跳,我聽不到任何回音。沒有風聲,沒有蟲鳴,是乎一切都已經靜止了。
“你要忘記,你一定要忘記。。。”那聲音就像幽靈一樣,在我耳邊不斷地重復糾纏。
“忘記什麽?”我問,企圖在漆黑中尋找聲音的來源。但還是什麽都看不見,太黑了。
“忘記什麽?你怎麼不回我?你還 在不在?這裡是那裡?喂!”我提高了聲量,沉靜使我感覺心慌意亂,我渴望一些聲音,可以讓我不那麼驚慌失措。
“不要。。不要。。。放。。。放開我。。。我要回去。。。”仿佛感覺一股力量,囚綁著我的雙手,把我推向不知什麽地方。我掙扎著,呐喊著,心裡一片恐慌。“放開我。。。放。。。。啊!”仿佛掉進了一個無底漩渦,驚慌,恐懼,旋轉,無助,直到失去知覺。
* * *
一道金黃色的光芒,慢慢地從窗口爬了進來,慵懶地在我身上漫步。
“起床了,懶豬。今早約了幾點?”一串銀鈴般的聲音,敲破了黑暗,刺進我的耳膜。
“今天。。。今天。。。現在是什麽年代?”感受到刺眼的光芒,我下意識地揉了揉眼睛。
“什麽什麽年代?你以為在拍武俠劇呀?夢醒了沒有,再不快一點又要被挨駡了。”她一面為左邊的耳朵戴上耳環,一面用眼睛掃視化妝箱里的彩妝和粉盒。
望了望四周的一切,我虛了一口氣,那個夢一直纏著我好幾年了,夢裡的世界和醒後的世界糾纏交替,時夢時醒,如夢如幻。有時真的分不清楚,到底哪一個才是真實,哪一個才是夢幻。
“又夢見了?”看我一臉的呆滯,彩雲頻頻搖頭。
“你說,我現在是發夢還是醒著?”我問,感覺有些滑稽。
“古時,周公夢見自己化身為蝶,你認為那是周公夢蝶還是周公本來就是蝴蝶的夢?”彩雲沒好氣地說,連望也懶得再望我一眼,看來,她是對我的神經質習以為常了。
“做人何必想那麼多,是真是假還不是一樣要死。人生夢一場,只要開心地過好每一天,天天都是好天。”眨了眨那塗上藍色的睫毛,逗趣地說:“像我這樣,笑一個,就算是夢,也要做個香香甜甜的美夢。”
唉!我歎了口氣,只要一想到那個夢,我就笑不出來了。
“深紅。今天約了威廉,他最喜歡我用深色的唇彩。還有,今晚我不回來睡了。”她熟悉地在臉上,唇上抹上一層層保護色,讓原本漂亮的臉蛋顯得更加的精緻迷人。
“那個名攝影師威廉?他那麼多女朋友,你不怕嗎?一時名模,一時性感女星,雜誌常有他的花邊新聞。。”
“怕?怕什麽?他條件好,年輕有為,人又長得帥,有幽默感,多金卻不會斤斤計較,又捨得花錢送禮物,有那個女人願意放手?no..no..no..”彩虹搖了搖頭,開始說教:“小妹妹,你別那麼單純了,你以為現在還會有那些一見鐘情,情比金堅,一心一意絕不二心的好男人嗎?,那些只有在愛情小說橋段里才會出現的,連三歲的小妹妹都不會上當。時代不同了,現在條件好的男人都是搶手貨,不去搶就會被一大票的蜘蛛精,妖精搶走了。”
“呵呵,別說是什麽蜘蛛精,妖怪這些三等貨色,就算是中國四大美人,也恐怕不是你的對手吧。”看來,最厲害的角色,還是非她這一隻狐狸精莫屬。
“謝謝誇獎,但別說我不提醒你,你還是好好地看牢你那隻小田鼠,別讓他鑚進別家去了。”彩雲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。
“泗銘不是那種人,在一起兩年,我很清楚他的為人,他絕對不是那些會見異思遷的人。” 泗銘是一位百貨商場的採購經理,賣的都是直接從歐洲各個區域運來的新款傢具和電器,偶爾,還會出現一兩件完全與時代脫節的古董飾物。也因為工作的關係,我常到他那裡去採購和預訂市場上難找的商品。
或許因為常接觸的關係,吃吃飯,看看戲,就很自然的走在一起了。沒有
驚天動地的過程,也沒有像電影般的浪漫情節,更沒有心跳加速,愛得發狂的思念。但最大的好處是,兩個人在一起可以打發掉寂寞和空虛的時間。而且,他是個誠實又可靠的男人,有一份安穩的工作,有房子有車子,和這些人在一起,不會有很多風浪,卻可以簡簡單單的過一輩子。
“是就最好,客人約了時間做Treament ,時間差不多了,掰!”
目送彩雲離開后,我趕緊從公事包里掏出一大疊的畫紙,開始一天的工作。我的工作是一名室內設計師,除了設計一系列的壁櫥衣櫃,傢具擺設,很多時候,也必須四處尋找或訂購客戶所要求的各類名貴漆料瓷磚,水晶玻璃餐具,意大利限量版梨花木桌等等。
很多人說,在城里工作的人,競爭和壓力都特別地大,所以很容易會滋生出許多精神分裂和過敏癥狀,甚至產生幻覺;彩雲卻說,人是有前世今生的,有些人因為放不下前世的一些糾纏,帶著前世的情去投胎,就會遺留下前生的記憶。我不知道我所遇到的是前世的債還是壓力所壓逼出來的幻覺,我知道我說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,所以我唯有將它寫下來,當作一種永久的記憶。。。
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,在我的腦海里,常常會出現這麼一個圖像,一座陰深深的橋,漫長而又彎曲,就像永遠都跑不完。特別是在做夢的時候,這影像更是變得特別地清晰,真實。。。
站在橋中央,看不到彼岸。深不見底的橋下顯得漆黑一片,橋的两旁,有着一根根拉着繩索的木棍。四周圍都讓灰蒙蒙的霧所包圍着。看得最清楚的,是橋上,那閃耀著深藍色光輝的“奈何橋”这三个大字,讓人心驚,讓人喪膽。
站在橋上,我的心情开始沉重,每踏出一步,都倍覺壓力和艱難。
我一直一直向前走去,皺著眉,使勁地把手按在心上,感覺我的心就想要被撕成兩半般的激痛。
我的記憶,就在這一刻,突然有了生命力。感覺我的心裡曾經有一個人,感覺這個人和我有很密切的關係,我非常想念他,想要和他在一起。我不知道他在那裡,不知道他是誰,我不記得他的樣子,但是,我感覺到一個模糊的影子,一種曾有過的熟悉和溫柔,一種似曾相識的甜蜜和美好,那清脆的笑聲和擁抱,他到底是誰?他是我的愛人嗎?
回憶的帶子轉動得很慢,很慢。忽而模糊,忽而又清晰,就像一個曾患過失憶癥的患者,總是在零零碎碎的記憶片段之中摸索,卻無法找到一個完整的畫面。
“碰!”的一聲,我的頭敲在桌子上,立時起了一個大肉腫。
“好痛!”輕輕地揉了揉那凸出的地方,我苦笑著,又神遊太虛了。
最近老是被那莫名其妙的夢困擾著,而且,越來越嚴重了。從最初的偶爾一個月一兩次演變成現在的一天3-5次,它到底想暗示些什麽?每次都像港產肥皂劇一樣,在最緊張關頭就來個大咧咧的謝幕,欲知后面詳情,請追看下一劇。
“天呀!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?”除了自歎命苦,我只能把散落一地的紙和筆拾上來,繼續埋頭苦拼。
一張名片從手中的紙張中滑落,白底金字,刻著王建德,主治心裡專科醫生,馬大碩士心理學顧問的頭銜。
“聽說心理醫生除了給病人打針吃藥,開導和給意見,還會催眠術,讓人說出心裡的壓力或夢境。。但這個王建德,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,我應該去見他嗎?他真的可以幫到我嗎?”我苦惱著,輕輕地歎了口氣,低喃。
我想起那雙藏在金絲邊眼鏡片底下炯炯發亮的眼眸,和那抹微微上揚的嘴角。那天,在咖啡廳裡,有點生氣地望著眼前這位無聊的訕嗒客。
“你的心情不太好,火氣又太盛,該喝多一點清涼補熱的飲品。”王建德推了推那副掛在鼻樑上的金絲邊眼鏡,一臉笑意地說。
“你能不能離我遠一點,我心情好不好,喝什麽不用你管。”我狠狠地瞪住眼前這不識相的男人,不耐煩地壓低聲調怒號。連夜來的噩夢已經把我的耐心
都磨盡了,頭痛得有點不可理喻。
“我是不想管,但你糟蹋了咖啡我就不能不管。”王建德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,對我的不滿視而不見,那讓我更加地氣憤,我決定不再理會這個自以為是的傢伙。
“別喝!”看我拿起杯子,他發出了警告。
“噗!”咖啡噴在王建德的臉上,還有他那白色的襯衫也沾了點點的卡其色斑點。
“啊!”我急忙站起身,想要遞紙巾給他,卻不小心把咖啡倒翻了。同時也引來了咖啡廳中其他人的注意。我瞥到不少人指著我這個方向交頭接耳,細細私語。
“都是你!”我抱怨著,狠狠地瞪了他一眼。如果眼神可以殺人,他一定死了一千遍。
“你的糖和奶精下得太多了。”王建德抹了抹臉,毫不在意地說,並沒有責怪的意思。
這個人傻的嗎?沒有感覺的嗎?他不懂自己很討人厭嗎?他看不出我已經氣得想把他宰了?我尷尬地拿起手提袋,準備付帳走人,但打開手袋的那一刻,才想起,我忘了把錢包放進袋裡。
“呵呵,錢包跟情人走路了吧?這年頭,咖啡和豆漿都可以談戀愛呢。。這咖啡本來就應該由我來請。”似乎看出我的尷尬,他幽默地打趣著,欠了欠身,從那卡其色的西褲袋裡,拿出了黑色的皮夾子,打開,掏了一張50塊錢的紙鈔。
“那就謝了。”我用最快的速度轉身離開,這餐廳,我是打死也不敢再來了,好丟臉。
“別走那麼快嘛,等等我。”他厚臉皮地纏上來。
“你有病呀?有病就去看醫生,別像死蒼蠅那樣,死纏著我,趕都不走好不好?”我低吼,忍耐力已到了極限。
“這是我的名片,上面有我的聯諾電話,如果你覺得我這個人不是那麼討人厭的話,我們交個朋友吧。”他匆匆地把一張名片交到我的手上中。
“心理醫生?你以為我的腦經有問題嗎?你以為死纏著我就有生意可以做嗎?我才不吃你這一套,我根本就沒病。。。”我對著他大聲喊叫,一陣暈闕的感覺襲擊我的大腦位置,我已經頻臨控了。
“每個人都會有心煩意亂的時候,那並不是病。但如果有想不通的問題或疑難,我倒是可以借出我的耳朵來聽你悉數種種的不滿,對於解決心理問題,我倒是個很好的專家。”他專注而又謹慎地看著我,說:“想認識你,絕對沒有別的企圖也和我的職業沒有任何關系。喜歡一個人,是不需要理由。”
“喜歡?一點都不喜歡,不但不喜歡你,甚至覺得你這個人討厭得要命!”嬉皮笑臉,無賴,自大,毫不正經。這樣的心裡醫生誰會找他看病?免費請我我也不去。
“喜歡,我就在你的心裡;討厭,我就在你的腦海裡,都不吃虧,不吃虧。。呵呵。”他一副無所謂的聳了聳肩,像是在說,看吧,我就知道會這樣的表情。
“你。。你。。你這是什麽鬼醫生,你簡直就是心理變態。。。”我用食指指向他發飈地喊著,已顧不得這樣的行為是不是有損淑女的形象。
我邊走邊大大力地踩著泊泥路,想要藉著這個動作來消除我心中的鬱悶和不快。那可惡的傢伙果然不敢再跟上來了。
喜歡?在這個時候,既然有人對我說喜歡我!拜托,我已經快要窒息了。那個人到底是誰?那個夢到底是不是真實的?到底發生過什麽事情?爲什麽會這樣?我的心亂得就像漂浮在海面上的泡泡,沒了方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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喜歡,我就在你的心裡;討厭,我就在你的腦海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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